我这个人简而言之就是个蛇精病。

【战弼】树人院番外-你是年少的欢喜(下)

幸好没有中2,嘻嘻!

前文链接:

  

————————————————

谢弼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就听见扛着锄头的大叔啐了一声同旁人低声骂道“讨债的又来了”。虽说心里发酸,但他还是表情波澜不惊的朝前走。


没走多远就被几个农夫给拦了下来。


“谢家少爷,您瞅瞅今年这收成,我们可拿不出来租金给您呐。”

“就是,您发发善心,就免了我们今年的租吧。反正您也不愁吃穿。”


随着其他人“就是就是”的附和,围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情形分明是想逼着谢弼空手而归。


“你们别太过分!”没等谢弼开口,随他一起来的小厮三宝忍不住踏上前指着为首那人道:“我家少爷这两年哪次没给你们减租?你们可倒好,愈发得寸进尺了!佃户还欺负到地主头上来了?!”


“你不过是他谢家的奴才,有你冒头的份儿吗?”农夫们哄笑起来。谢弼拉了拉三宝示意他不要说了,随后又对着农夫们温和的说道:“皇上已经免除三年苛捐杂税,今年收成不好,但大多都有了固定销路。今年的租金我也可以让出一些来补贴大家。”


“你拿什么补贴?!我儿子的命能补贴吗?!”挎着菜篮子的大妈突然抄起筐子里的菜帮子就朝谢弼砸了去,直接砸在了他的下巴上。三宝见状气不过大嚷起来:“你们干什么!还敢动手打人!信不信我们收了你们的地!以后也别指望这地的收成!”


情势急转直下。

驾马车的小寻子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准备去城里搬救兵。这边的村民也跟三宝吵嚷起来,手里能砸的都朝他们砸了过去。


谢弼想开口却被一颗还没熟透的南瓜砸了头,额角霎时青红一块,只觉晕乎乎的有些站立不稳。三宝更是可怜,替谢弼挡了好些。


“你们这些刁民!”

“这都是他应得的教训!怪就怪他是谢玉的儿子!”


老子是罪人,儿子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谢弼抬手挡住砸过来的菜帮子时眼眶有些发烫。耳朵里陆陆续续传来村民的骂声,骂谢玉,也骂他。


“你爹死的干脆,我们的家人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这都是你应该承受的。

替你爹。

谢弼索性不再抬手遮挡,任由那些骂声和蔬菜瓜果往他身上招呼。他巍然不动的站在原地,衣服脏了,头发乱了。


列战英的马跑的极快,路上扬起的尘灰压压的一片。他心里着急担心,又想责备谢弼竟然只带两个随从去白石村收租。


白石村的赤焰家属最多,就算给了他们一些赔偿,但心里对谢玉的仇恨半点不少,谢玉已死,这仇恨自然转嫁到了他的亲儿子身上。


他刚到村口便远远看见了暴风中间的谢弼,那么清瘦的身形,平日里干净利落的小公子,此刻狼狈不堪。


村民手里的东西砸完了,一个大婶儿顺手抄起脚边水桶里的浣衣棍扔了过去。三宝早就被按在了地上,眼见那棍子朝谢弼飞过去急得大喊:“少爷快闪开!”


谢弼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就闪到了他的跟前,只听得邦的一声,那浣衣棍稳稳的砸中了黑影的背。


“战…列、列将军…”


列战英的脸几乎是一瞬间闪现在谢弼视线里,眉头紧蹙,狭长的眼里有谢弼看不明白的意味。有责备,似乎也有其他谢弼不敢确认的情愫。


一根棍子砸在列战英身上并无大碍,只是他的突然出现倒是惊住了在场的人。


“啊呀…列将军!你这、这替他当什么呀!”此前列战英多次领了皇命来白石村,众人也多数认识他,对他向来都是敬重有加。


列战英没有答话,抬手替谢弼拂去头顶那片菜叶后冲他露出了宽慰的微笑,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谢弼愣怔在原地,仿佛儿时从树上被列战英救下来,还有走失时被列战英找到背着他走回树人院的画面一点一滴又全部潮水般用来。


他总是出现在他最窘迫,却又最需要他的时候。


“你们这是干什么?”列战英转过身,把谢弼护在身后,开口的时候压制着怒气盯着不敢说话的村民农户:“若不是我替他挡了这一棍,你们还想把他打死在这里不成?”


“不不不,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村长从人堆后挤了出来满脸赔笑:“今年收成不好,大家想跟谢公子商量商量,减一些租金…”


“你胡说!”被按在地上的三宝梗着脖子挣脱了按他的人一瘸一拐的跑到列战英身旁:“列将军,他们太过分了!就欺负我们少爷现在无权无势,非要我们免了租…”


“这些农田就应该赔给我们。”村民间发出了一声嘀咕。


“诸位,赤焰翻案以后陛下抄没的谢家财产丝毫没进国库,全都分发给家属了。就算在陛下还是靖王的时候也常常补贴大家,而今谢玉已然伏法,长公主也自愿减俸,如今长公主府上少不得这批田地的租金。再者,犯案的是谢玉,当年谢二公子不过是懵懂少年,对其父所恶分毫不知,你们如今把谢玉的罪归结到他身上未免也太牵强了些…实在不是赤焰军属所为。”


列战英挡在谢弼前面掷地有声的为他辩护,谢弼盯着那宽阔挺拔的肩背,从心底延伸出来的暖意暖的他眼眶都发热起来。


从来没有人这样为他。

他一直觉得自己像一株孤独的小草,父亲待他严厉,母亲的爱还要分给兄弟姐妹,大哥的心思从小就分出去大部分在别人身上。


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为他。

这个人还是他年少便倾心的人。


“列将军说的是!”


人群后忽然响起一个青年的声音,挤过众人凑到了前面来,一身墨蓝劲装,执着佩剑在列战英面前站定行了礼:“见过将军,我是白石村村长的次子,刚到家得知这里发生的事便急忙赶了过来。将军方才教训的是,谢玉之罪已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们将这罪迁怒到谢公子身上实在不该。”


“在下替白石村众村民向谢公子赔罪。”说罢那青年十分诚恳的冲列战英身后的谢弼行了礼。列战英看了看他没说话,转过身扳过谢弼的肩膀:“走吧。”


三宝赶紧去拉马车,谢弼本想说什么却被列战英直接推上了马车。


待马车走远了那青年方才直起腰转过身从腰间扯下一只布袋子扔给为首的农夫:“丢脸!一群人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说出去谁敢认你们是赤焰家属!赶紧给我把租金收齐!”


谢弼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列战英也盯着他一言不发,两人一路无言沉默半晌后谢弼忽然开了口,叫三宝勒停了马车。


列战英不明所以时就见谢弼拽着衣摆跳下了车,他急忙跟了上去,见他径直冲草坡跑了去。


这里是金陵到白石村必经之路上的一个小湖泊,见谢弼朝水边走去列战英便明了十之八九。他想在进城之前梳洗干净,不想让长公主看见他这般狼狈的模样。


一时间涌起来的心疼让列战英当下就想把谢弼抱住,抱回家,关起来,保护的很好很好。


谢弼从怀里扯出一块方巾蹲下去准备浸湿了擦擦脸,还没触及水面便被列战英捉住了手。


“你去坐着,我来。”


这种温和的命令口吻竟让谢弼很受用,任由列战英拿走了方巾把他按到旁边的树桩上坐着。


列战英拧好了方巾走到谢弼跟前半跪下来,开始替他擦拭脸上肩上头发上的无锡。轻轻柔柔的掠过他被伤害的每一寸皮肤,认真又温情。


谢弼看着他有些呆了,十分担忧自己的心跳声会被列战英听到。


“列、列将军…今天你怎么来了…”

“路上遇见你的随从慌慌张张的往京兆尹府跑,我给拦了下来。”

“你怎么认识我的随从?”谢弼吃了一惊。

“见过一次。”列战英说起谎来竟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把原本那句“因为常常留意你所以早就认得你的随从”用四个字就遮了过去。


“哦…”沉默了片刻谢弼又开了口。


“列将军…”

“你能不能别叫我列将军?”列战英蹙了蹙眉,替他把额前一缕发丝往后抹了抹,视线留在谢弼额角那块青紫上有些气闷。


“列、列大哥。”乖乖改了口,战英哥哥总归是叫不出口了,那就还是叫大哥吧,反正意思也一样。


“嗯。”列战英笑了笑站起身又去湖边洗方巾。


“列大哥。你…是不是有很多朋友是…是赤焰军的?”

“嗯,可惜都不在了。”列战英的语气稍稍沉了沉。

“那…那你是不是也很恨我爹?”


“恨。”列战英闻言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但还是说了实话。哪儿能不恨呢?他的好朋友同他年纪相仿,出事那年多数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大千世界都还没来得及欣赏,便惨死梅岭,怎能叫人不恨凶手?


谢弼忽然紧张起来,有些心慌:“那你…你…是不是和白石村的人一样…一样…讨厌我?”


列战英一愣,转过头去看他,谢弼垂着脑袋,仿佛在等待一个末日审判一般的沮丧。列战英起身回到他跟前蹲了下来,仰脸看着谢弼。


“你是不是傻?我讨厌你还跑来救你啊?”

“既不讨厌我,为何这些年都当我是陌生人?”


谢弼的眼眶里忽然就冒出了水汽,方才被村民围攻的时候也不见他掉一滴眼泪,此刻却委屈的像个从来没得到宠爱的小孩。


双目对视时四周都没有了声音,整个空间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湖泊波光粼粼的水面翻覆着这些年细细碎碎的画面。列战英看着那双水汽氤氲的大眼睛,心底有个声音在对他说,是时候了,就是现在,告诉他。


“我从不讨厌你。”

“那为何几年前你同靖王回城时我…我跟你打招呼,你像不认识我一样?”


原来这个人一直耿耿于怀朱雀楼那日,列战英回想当时自己极力掩饰的窘迫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我告诉你,那时候是因为我紧张了你会相信吗。”

“啊?紧张?”谢弼吸了吸鼻子。


“谢弼,我想跟你说,那天并不是我故意不理你,你冲我笑,我心中不知多欢喜,我差一点就勒不住缰绳,所以我才转脸看别的地方。”


“你说…你看见我冲你笑,你心中很欢喜?”


谢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幻听了,他说觉得欢喜?为什么欢喜?这欢喜的意思是什么?他的心突突跳的厉害。


“嗯,很欢喜。”


列战英笑了,嘴唇牵成一条线,阔别已久的梨涡又出现在谢弼的视线里。他一直觉得列战英是个神奇的男人,平日里冷着一张脸,清隽又漠然,可是当他笑的时候却又那么反差,眯缝着眼,嘴角还漾着梨涡。


只是很少有人见他笑。


“有些话我想今天就跟你说了,其实我……”列战英顿了顿,双颊忽而红霞翻飞,说话也突然支吾起来:“我早已倾心于你,这些年与你在这金陵城里做陌生人也是不得已。”


“那时的靖王本就不受宠,我这副将更是人微言轻,而你家世显赫,你爹当时也是先皇跟前的红人,相比之下我与你身份悬殊太大…”


那时的列战英有太多太多的顾虑了,莫不说他与谢弼身份悬殊,就说当时赤焰一案不清不楚,他对谢玉本就心存芥蒂,也不愿与宁国侯府有些什么交集。


所以只能将他对谢弼的感情强压在心。

列战英有极强的忍耐力。


“对你的心,我藏了很久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不藏了。”


谢弼内心早就炸开无数烟花,这两年所受委屈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不值一提。


“我再藏下去言豫津怕是要直接拉十个姑娘到你跟前让你挑了。”列战英叹了一口气。


谢弼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记得我了。”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列战英抬手轻轻拂过谢弼额角的伤:“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不然你以为凭你一个书生能完好无损的从黔州来回?”


谢弼闻言瞪着眼睛看着笑吟吟的列战英,回想起两年前去黔州一路凶险,两次遇匪都被一个黑衣侠客给救了,当时他还以为是江左盟的人,难道那个侠客竟是列战英?


“那不是江左盟的人?”

“本来苏先生是要派江左盟的人保护你的,不过我自己跟他说让我去的。”列战英很难忘记当时情急自己跑去苏宅跟苏先生说时后者那意味深长的笑。


“所以谢二公子,我现在还想问你一下,你…还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


一切谢弼自认为的谜团作烟云散开,原来他中意多年的人其实也一直倾心于他,只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无法在最初就互相表明心意。相爱之路本来就并非坦途,索性现世安稳,为时未晚。


三宝靠在马车上差点睡着了也没见少爷和列将军回来,他跳下车伸着脖子朝湖边的方向看了去,看的他愈发糊涂了。


列将军原来是会笑的啊。

少爷为什么又哭又笑的?

还有在家把什么都可以安排的井井有条的少爷为什么还要列将军给他洗脸?

抱了?抱了!

列将军为什么要抱着我们家少爷?!


三宝正欲狂奔下去解救少爷时一匹棕红骏马突然掠过了他,吓得他一个趔趄。再抬头时那马的主人已经勒了缰绳跳下马来,谢弼和列战英也刚好起身朝大路上走。


“啊,是你…”谢弼见着来人有些吃惊,正是方才替白石村村民向他赔礼道歉的青年。

“这是公主府农田今年的租金,一成不减收齐了。”青年咧嘴一笑,将沉甸甸的布袋子递给了谢弼。


列战英打量了几眼青年开口道:“你是村长的次子?从前来倒是没见过你,看你腰间的竹牌想来也是有军职的,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青年闻言立刻站直了身子冲列战英拱手:“在下岳银川,是东海驻军蒙挚大将军麾下参将。”


“原来你是蒙大统领的人啊,今天谢谢你啊。”谢弼似乎将今天受的委屈全都抛诸脑后,抱着拿袋子钱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见他这般不记仇的模样,那叫岳银川的青年倒是愣了一下,片刻后又笑起来冲两人行了礼道了别打算回村。


“谢二公子,往后这租金还是由我大哥送到公主府来,待我回金陵时就亲自给你送来。”岳银川跨上马后转头冲谢弼喊了一句,随后策马扬鞭快速的消失在了官道上。


太阳快要落山了,红霞开始浸染起天空。三宝架着马车飞快的跑在官道上,也忘了追问自家少爷方才在湖边跟列将军发生了什么,只想赶在公主府的饭点儿回去吃红烧肉。


而马车里边儿,似乎是还没有习惯关系的转变,列战英仍旧正襟危坐着,谢弼也有些不大自然,别扭了好一会儿后谢弼迈出了第一步。


“列大哥,你的肩膀可以借我靠一会儿吗,我太累了。”


列战英转头看了看谢弼,突然伸手把谢弼往怀里一揽:“不用借,都是你的。”


谢弼涨红了脸,但还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坚实的胸膛。


大约过了三五天,言豫津又抱了一堆美人儿画像来找谢弼。踏进后院的时候却看见了和谢弼一起喝茶说笑的列战英,疑惑的问他又来送礼吗。


对方答曰不是,只是非常正常的走动。


言豫津嚷着那列将军也来帮谢弼掌掌眼,准备把画摊开时,却被列战英抢走了全部的画卷。


“先前你送来的画都给扔了,这些也用不着了。哦还有…今日下朝时言侯爷说起操心你的婚事,我和陛下都觉得沈大人的侄女与你还算相配,大概过几日就帮你们见上一面。你不用太感谢我。”


言豫津哑口无言,眼睁睁看着列战英当着他的面拉起谢弼的手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反应过来之后才冲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大喊大叫。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家里大人同意了吗?!皇上同意了吗?!”


评论(11)
热度(75)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